top of page
Search

浮生江湖 第三回: 兄弟鬩牆 (繁體)

  • Writer: Aaron Tan
    Aaron Tan
  • Sep 15, 2020
  • 15 min read

Updated: Sep 22, 2020



第三回: 兄弟鬩牆


唐厚緩緩地道:“我唐厚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,正是蜀中唐門之人。”


韓劉伍三人大驚。


韓沖道:“當年唐門之禍,把整個江湖搞得翻天覆地,後來唐門被逐出中原,為何你們如今又再來興風作浪?”


唐厚道:“當年我們唐門與各大派立下約定,五十年內唐門不可踏足中原,如今事過境遷,五十年之限亦已早過,況且顧老鏢頭此事有待徹查,未必便是唐門所為。”


劉一灃道:“你是說此事有人陷害於唐門?”


唐厚道:“非無可能。”


劉一灃道:“既然如此,那你可道出‘喜怒無常’那毒是如何下的?”


唐厚道:“非常抱歉,那是我們唐門的秘密,恕難從命。”


韓沖怒道:“你!”


雲清風見此情形,正色道:“唐兄弟是唐門中人,小弟早已知曉。早前馬大哥為小弟從中說項,承蒙各位的信任,小弟與有榮焉,如今小弟也同樣的為唐兄弟代為說項。小弟與唐兄弟乃總角之交,深知唐兄弟為人襟懷磊落,否則小弟亦不會請他前來相助了。”


韓劉伍三人一時沈吟不決,還是伍國衛先開口:“人之相識,貴在相知;人之相知,貴在知心。雲兄既然這麼說,我們尊重雲兄,亦相信這位唐兄弟。想深一層,倘若唐兄弟確是與此事有關,他無須身入敵陣,亦無須助我們解開師父暴斃之謎,他的好友方兄弟更無須替我們辨出信函的真偽。”


韓劉二人心中納悶,正想說什麼,伍國衛擺擺手,道:“晚飯時間將至,驚擾了大半日,請雲兄和唐兄弟到大廳和朋友們一起先用膳,有什麼事我們容後再談,好嗎?”


晚飯後,伍國衛請了雲清風到房間單獨會面。


伍國衛突然跪了下來,雲清風大驚,連忙把他扶起,道:“伍兄快請起!這又為何?”


伍國衛道:“我有負朋友之義,實在慚愧。”


雲清風道:“愚弟不明。”


伍國衛道:“先前我在靈堂之說,只因韓師兄率直,劉師兄多慮,為免得失唐兄弟,唯有心口不一,急不擇言…”


雲清風道:“伍兄捨棄個人名聲,只因身系鏢局安危,一言一行,必須謹言慎行,無可厚非,我明白伍兄難處。如今伍兄如此推誠相見,我實在是受寵若驚。唐兄弟的身份的確尷尬,此事已了,我當請唐兄弟一行人明日離去,以釋諸位的疑慮。”


伍國衛道:“難怪馬大哥一直說雲兄你善解人意,古道熱腸,有朋若此,夫復何求?”


雲清風想此事不足令伍國衛下跪,道:“既是兄弟,伍兄亦無須客氣,小弟可有效勞之處?”


伍國衛心裡暗讚雲清風洞察秋毫 ,如見肺肝,道:“有一件事的確要拜託雲兄,只是事情瞬息萬變,難以始料,恐怕會連累及雲兄。”


雲清風道:“伍兄但說無妨。”


伍國衛道:“這可要從頭說來。當日師父失了鏢,懊惱非常,回到鏢局跟我和劉師兄商量。我們懷疑是一個陰謀,但卻茫無頭緒,只有靜待對方下一步舉動。那夜湯遊深夜到訪,過後師父便來到我的寢室,叫醒了我。”


雲清風心想,顧軒昂舍劉一灃而見伍國衛,必有其用意。


伍國衛續道:“師父並沒有告訴我他剛與湯遊會過面,現在回想,必定是師父見了湯遊後終於明白這事乃是因「無雙劍」而起。箇中細節,先師並未言明,只是寫了兩封信給太叔望老前輩,信中內容同出一轍,便是叫太叔望老前輩多加防備,有人覬覦「無雙劍」,可能會在掌門人典禮之前或當日造事。其中一封信師父已放了信鴿送出,另一封便叫我收藏起來,以防萬一,並叮囑我不可對任何人提起。”


雲清風終於明白為何顧軒昂舍劉而覓伍,只因當日湯遊初到鏢局,便是由劉一灃接待,顧軒昂一或是懷疑這事與劉一灃有關,二或是對伍國衛的處事能力更有信心。


雲清風道:“伍兄是要我把這第二封信帶去『盛華莊』?”


伍國衛道:“正是。家師告訴我,多年前太叔望老前輩曾記下了「無雙劍」的秘密,一式三份,把它交給三位知己,便是家師、山東『神鷹堡』的鷹王王英老前輩和「輕塵居士」葉秋梧老前輩。那湯遊要取的,便是這一份秘密。湯遊既然設計殺害了群鴿,我想當日放出的信鴿恐怕已被他截了去,因此為今之計,便是由雲兄你把信送到太叔望老前輩哪兒,只希望為時未晚。”


雲清風道:“伍兄請放心,在下定必不負所托,反正我早已與馬大哥約定,一同到『盛華莊』一趟。”


伍國衛道:“大恩不言謝,兄弟銘記於心。”說著將書信遞過。


接過信函,雲清風心裡突然泛起一種預感,『盛華莊』之行必定波折重重。


雲清風過後又單獨與唐厚會面,婉轉地轉達了伍國衛的意思。


唐厚笑了笑:“無所謂,習慣就好了。”


雲清風道:“你越來越豁達了,怪不得不見一陣子,愈加身廣體胖起來了。”


唐厚道:“哈哈!自我離開了四川老家,無牽無掛,無拘無束,自然容易發胖了,這才符合我的名字啊。”


雲清風道:“你就不說自己饞嘴。唐門中人,現今在江湖上走動的,十之八九都因唐門之禍而隱姓埋名,遮人耳目,你卻以真名字示人,舍易取難,可知世途艱辛啊。”


唐厚道:“君子仰不愧於天,俯不怍於人。唐門之禍始於六十多年前,當年我門先人唐天下欲稱霸武林,以致大動干戈,濺血江湖。那一役唐門死傷枕藉,之後元氣大傷,被逼伏於四川,五十年內不得入江湖,這筆債我們也算已經償還了。這十多年來我們有些同宗兄弟叔伯出入江湖,一直遵從我們唐老奶奶的訓示,便是克己容人,不可招惹是非。我方多處忍讓,但世人囿於成見,仍然對我們處處針對,諸多為難,實在令人慨嘆。”


雲清風道:“世道人心,常是如此。”


唐厚嘆道:“如今令我擔憂的,便是這幾十年的努力,可能終歸付諸一炬。”


這已是唐厚同日裡第二次眉頭深鎖。雲清風素知這位朋友向來大度豁達,知他必是為了顧老鏢頭中了唐門之毒的事而發愁。然而那是他們唐門中的事,自己不便多問。


雲清風叉開話題,問道:“你那位段兄弟,我沒見過,你們是如何結識的?”


唐厚道:“說起那小段,又是一樁奇事。話說大概兩年前,有一天我和小方正在出遊,來到南陽市郊外,忽見有一匹馬,馬上人仿佛顫顫巍巍,那馬來到我們面前,那人竟然翻倒在地。我們趨前一看,乖乖不得了,那人滿臉全身鮮血淋漓,左胸被劍刺穿,最要命的,是他頭頂曾被硬物重擊,頭殼碎裂,危在旦夕。他重傷如斯,卻仍可保住一口氣,足見他求生意志之堅。我立刻喂他服了毒藥,暫時歇止他的傷勢加劇再給予急救。我們過後把他帶回老家『此處不留人居』醫治。過了十多天,他的傷勢實在太重,仍未見起色。我和小方兩人商量後,安排了馬車把他帶往王大哥那兒。途中我一直照料他,見他奄奄一息,與鬼為鄰,看來也只王大哥方有回天之力了。”


雲清風當然知道後來段天涯必是被救活了,道:“是王大哥把他給治好的?”


唐厚道:“非也。我們到了駱馬湖西皂河鎮王大哥家,卻見不著王大哥。藺婆婆說王大哥日前已離開了家,後來江湖盛傳,他是被摩天教請了去。”


雲清風‘啊’了一聲,“當日我也在場,可是隔天我便離開了駱馬湖。”屈指一算,唐厚遇見段天涯和自己救出劍晨應該相差不出一兩天之間。


唐厚道:“是的,青兒跟我們說過,只可惜沒見到雲大哥你。”


雲清風道:“那是誰治好了段兄弟?”


唐厚笑道:“是青兒那丫頭和慕兒那小子合力治好的。起初慕兒還在猶豫,怕自己力有未逮,幾經我們遊說之後,他才答應下來。青兒用藥,慕兒施針,兩人合作無間,終於把小段從鬼門關那兒召回來了。王大哥應該慶幸他衣鉢有承了。”


雲清風聽到林慕重拾信心,心裡萬分欣慰,喜道:“那確是一樁美事。”


唐厚道:“王大哥百龍之智,踔絕之能,我和小方都心醉魂迷。每到駱馬湖一回,我必向王大哥討教醫學之義,而小方他醉心雜學,王大哥的奇門之術更是他的所好,時常纏著王大哥執經扣問。難得王大哥不厭其煩,每每不吝傾囊相授,使我們獲益良多。”


雲清風道:“王大哥便是如此慷慨大方。可是後來我又回去駱馬湖,卻沒聽青兒他們提起你們曾到訪。”


唐厚道:“是我們要求青兒他們保守秘密的。”


雲清風道:“哦?”


唐厚道:“小段醒來之後,竟然忘記了自己是誰。我想必是他的頭部曾經受過重創,以致患了失魂症 (按:古時失憶症的名稱)。我們請慕兒和青兒幫忙,他們卻說沒有醫治失魂症的經驗,但亦可嘗試清除小段腦部淤血,此途徑未嘗不可,只是沒有十足把握。正討論間,小段堅持說他不想憶起往事,就此作罷。從他的新傷舊患看來,還有他袖中的袖箭裝備,我們推想他並非一般普通人。他的眼神充滿了疑惑傷感,或許在他內心裡,有太多的往事不想被勾起。他還懇求我們不要向外提起他,我們於是答應了。”


雲清風道:“那你們又如何得知他的名字?”


唐厚道:“哦,那是因為他身上懷有一塊竹牌,上面寫著‘段天涯’三字,我們想那未必是他的名字,但除此之外,便無其他線索,只好充當是他的名字了。”


雲清風道:“原來如此。”


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,唐厚一聽,便知來的是方為人。


方為人一進門便道:“小唐,那小伙子是誰,你知道嗎? 咦,雲大哥你在這兒,原來。小唐,那小伙子的兒子,是金神通。不,是金神通的兒子。”


雲清風笑道:“那你一定纏著劍晨問關於機關的事了。”


方為人道:“當然!在這兒幾天,我要留。”


唐厚道:“不,明兒雲大哥便要啟程到『盛華莊』去,我們也必須回去『此地不留人居』。”


方為人大聲道:“什麼?!”


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


翌日,雲清風等人正整裝待發,伍國衛把顧軒昂那份賀禮交給馬大光,同時把一座翡翠獅子也遞了過去,道:“這是我們鏢局一點心意,請馬大哥你收下,當作太叔老前輩的賀禮。”原來前一晚伍國衛與韓沖、劉一灃商量,把師父本欲拿出來變賣湊作賠償費的收藏品抽出一件,當人情還給馬光亮。


馬光亮忙推卻道:“不可,不可,這如何恰當?”


伍國衛道:“馬大哥的賀禮被竊,全因我們鏢局之事而殃及池魚,馬大哥若不肯收下,教我們如何過意得去?”韓劉二人在旁一起附和。


馬光亮見三人執意如此,只好謝了。待打開包袱,擬把賀禮收藏好,突然‘啊’了一聲,驚喜交集,道:“這…這…這飛馬又回來了!”抱著萬挺和史泰安手舞足蹈了起來,萬史二人也自喜出望外。


眾人往包袱裡瞧去,果見那翡翠玉飛馬穩穩噹噹地放在其中,旁邊另有一個小包裹和一封信,信封上寫著‘雲清風啟’。”


馬光亮把信交給雲清風,雲清風打開信封,取出紙張,見上面字字娟秀,寫著:


“那痲子為人不錯,本姑娘姑且做一次虧本生意,把翡翠飛馬送還。你解開了信鴿之謎,也算有點本事,就賞你一件東西,免得你前去觀禮時連一份薄禮也沒帶上,讓人笑話。”信末不見落款,只畫有一弓彎月。


雲清風打開包裹,見裡頭一座金銅人像,持劍而立,凜凜生威,底座刻有「麟鳳龜龍」四字。眾人見了皆覺得那假鏢頭行事頗希奇古怪。馬光亮的賀禮失而復得,興高采烈地把翡翠獅子歸還給伍國衛。


雲清風心裡一陣蕩漾,收起了人像,向韓沖三人道:“我們這便啟程去了,三位請當心。”


伍國衛道:“謝雲兄關心,我們日前已經通知了附近的朋友們,他們不日便至,請放心。”轉身向唐厚等人一揖道:“各位相助之義,敝鏢局上下感激萬分!”


唐厚拱手道:“舉手之勞,何足掛齒,伍總鏢頭不用客氣!”


雲清風向唐厚道:“這次辛苦你們了。”回身向韓劉伍三人道別:“各位請!”


韓劉伍三人齊道:“請!”


雲清風、劍晨、馬光亮、萬挺和史泰安五人牽著馬朝『盛華莊』而去,唐厚、方為人和段天涯則徒步朝『此處不留人居』出發。


八人剛離開鏢局不遠,便聽到一陣騷動,跟著只見幾名衙差隨著兩名家丁朝一處快步走去。馬光亮問了一名路人,原來賈財主今早發現不見了幾件古董,大發雷霆,派人去衙門報案。


馬光亮低聲向雲清風道:“會不會那人像便是…”


雲清風立刻豎起食指放在唇前‘噓’了一聲,免得馬光亮的大嗓子被旁人聽了去。馬光亮伸了伸舌頭。


雲清風心裡笑著想:“那丫頭終究不肯做虧本生意。”


一行人馬朝西北進發,往益州龍泉驛馳去,劍晨不喜策馬奔馳,眾人來到安岳縣,已是入夜,找了一家客棧留宿,待明日早晨再起程。


雲清風這邊廂風平浪靜,『飛鴻鏢局』那邊廂卻是暗藏危機。


韓沖等人見已是入夜,先前派人去邀請宣德上人和閻氏雙雄前來卻遲遲不見。紫雲寺的和黑塔坪離『飛鴻鏢局』總局不遠,一日之內應可抵達,看來事有蹺蹊。伍國衛以防萬一,吩咐眾鏢師做好戒備,留心周遭情況。


忽聽兩聲慘叫從後院傳出,韓沖和王琨把守後院,聞聲立刻率眾迎敵。韓沖行動最是敏捷,率先趕到,只見兩名黑衣蒙面人,一人帶刀,一人握鐧,正要往地上躺著的兩名鏢師施以毒手。韓沖大喝一聲,上前一個旋身橫掃刀,把兩名黑衣人逼開。


牆外跟著又翻進兩名黑衣蒙面漢子,一人持刀,一人提劍,趕上招呼剛到的王琨眾鏢師。


同一時間,前院處一人破門而入,來者正是湯遊,見他仍是一襲白衣,身後跟著四名黑衣蒙面漢。劉一灃和伍國衛守在前院,見湯遊去而復還,劉一灃厲聲道:“湯遊,你竟敢回來!”


湯遊慢條斯理地道:“我當然要回來,今天,你們死也要把太叔望的信函交出來。”


劉一灃道:“如果不交呢?”


湯遊笑道:“嘿嘿,這就得看你的嘴巴是否硬得過你的脖子了。”


湯遊身邊一名黑衣人喊道:“上!”身旁三名黑衣人立刻行動,迎戰眾鏢師。


後方韓沖正在與兩名黑衣人周旋。湯遊這次帶來的八名黑衣漢個個身手了得,每人均可應付三四名尋常鏢師。『飛鴻鏢局』裡除了韓劉伍三人,其餘的十六名鏢師武功參差不齊,均非高強。王琨和另三名鏢師勉強應付其餘兩名黑衣漢,正感吃力之際,牆頭處又翻進了兩個人。


這兩人原來是方為人和段天涯。韓沖一見二人,心想:“好啊,你們果然與湯遊是一丘之貉!”問道:“你們不是早已離開了嗎?”


方為人手裡拿著一把短劍,笑著答道:“嘿嘿,騙你們的!”見韓沖疲於應付兩名黑衣人,立刻跑了過來,豈知這卻糟了。


韓沖耳聽自己被騙,眼見方為人手持利器往自己這邊跑來,兩件事湊在一起,怒不可遏,二話不說,一個回身〈並步劈刀〉,九環刀就往方為人身上招呼!


方為人大驚,卻已閃避不及,一個轉身,把背部賣給了韓沖,結結實實地挨了韓沖一記無情刀。


段天涯見狀大怒,空手入白刃奪了一名黑衣人的長劍,一劍便往韓衝刺去。


韓沖舉刀擋劍,跟著使一招〈鑽身探海〉,耳聽段天涯喊道“你傷了我朋友!”,眼見段天涯發了狂似的,完全不理會他的刀招,只顧一劍劍的刺來,心裡登時怯了,心想:“那裡來了這麼一個瘋子?”


遇到段天涯的劍,千萬不能怯場,否則就得付出慘重的代價。


韓沖頃刻間便付出了代價,左臂和右腰兩處各中了一劍,可幸並不嚴重,但段天涯接下來的一劍直刺向心口,若是命中,必死無疑。韓沖眼看避無可避,把心一橫,使出一招〈弓折刀盡〉。此招用於處於下風,無可挽救之時,已是拼著與敵同歸於盡。與此同時,韓沖身旁兩名黑衣漢一人舉刀砍向韓沖,一人揮鐧掃向段天涯。此時此刻,韓沖與段天涯正是兵在其頸、禍迫眉睫!


前院這邊,鏢局一方更如魚遊沸鼎。三名黑衣人對戰八名鏢師,片刻間已有三名鏢師掛了彩。伍國衛與劉一灃分別迎上湯遊和方才喊話的黑衣人,那黑衣人是眾黑衣漢的首領,武功為眾黑衣人之首,雖不及湯遊,但對付劉一灃卻是遊刃有餘,手上吳鉤把劉一灃的一雙判官筆打得節節敗退。劉一灃使出渾身解數,方能支撐一時,心知若不能出奇制勝,必定一敗塗地。這時黑衣首領忽然露出了一個破綻,劉一灃見機不可失,判官筆〈撥雲見日〉疾點黑衣首領腋下淵腋穴,怎知那是黑衣首領誘敵之計,正中下懷,吳鉤一個轉彎,頃刻便要劉一灃血濺當場。


早前湯遊大顯身手,伍國衛自知武功在湯遊之下,只好採取守勢,把長棍舞得滴水不漏,以〈鐵桶江山〉之勢以圖拖延時候,待大師兄從後院趕來支援。湯遊那容他如願以償,手中竹笛〈三推六問〉一招多式,先來個〈投石問路〉引開棍勢,再來〈問道於盲〉直指伍國衛一目,此招攻敵必救,伍國衛回棍欲擋的當兒,湯遊〈反身自問〉反手笛砸在伍國衛手腕,令伍國衛手中長棍脫落,再來一記〈問心無愧〉直戳伍國衛心口。伍國衛向後急退,疾退中仍然被戳中,胸口痛極,直不了身。


湯遊〈三推六問〉只出了四問便已奏效,順著追上去,若再補多一擊,伍國衛必定倒地不起。便在此刻,一條肥胖的身影從他身後倏地飛至,擋在伍國衛身前。


湯遊看清來人,竟是唐厚!


原來雲清風見鏢局危機未除,而鏢局中人均對唐厚心存芥蒂,便佯稱勸唐厚等人離開鏢局,暗地裡卻拜託唐厚暗中留意鏢局情況。唐厚一心想查出此事是否涉及唐門,毫不猶豫便答應了下來。


湯遊回頭一看,見兩名黑衣人已倒臥在地,地上還躺著先前受傷的三名鏢師。餘下一名黑衣人正在激斗五名鏢師。原來唐厚掠來前,經過黑衣人身旁,順手把兩人點倒。別瞧唐厚身軀笨重,行動卻迅速非凡,兔起鶻落間,無聲無息地便將二人放倒。


同一時間,韓沖亦趕至前院,見劉一灃身陷險境,一個箭步舉刀格開吳鉤。劉一灃捏了一把汗,見來了幫手,精神大振,與韓沖雙雙惡鬥黑衣首領。


但韓沖不是正在與段天涯惡鬥嗎? 為何會出現在此?


話說段天涯一劍正要刺入韓沖心房,忽聽到方為人喊了一聲‘沒事!’,段天涯不假思索,亦無暇思索,手腕一扭,轉刺為格,以劍脊蕩開韓沖的九環刀,再借反彈之力橫抹開去,一劍刺入持刀黑衣人的右肩。黑衣人右肩中劍,砍向韓沖之力無以為繼,‘啊’的一聲退了開去。


這是段天涯兩年前傷重後首次執劍,卻自然而然地使出了純熟的劍法,可見他失憶前必然是位劍客,唯兵器不大稱手,使他招式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。


‘噗’一聲,這時另一名黑衣人的銅鐧結結實實地打在段天涯左背,凡使銅鐧之人,必是孔武有力。段天涯痛入心扉,撲向韓沖,韓沖一把扶住,卻被眼前所見弄糊塗了,一時手足無措。只見那黑衣人又在揮鐧當頭擊向段天涯,韓沖一手扶著段天涯,另一手提刀擋下。兩人均力大,‘鐺’一聲,交擊處濺出火花。兩人正在相持不下,被段天涯刺中一劍的黑衣人回過氣來,把刀轉交左手,提步再上。


只聽方為人一聲“看箭!”,左手往右手腕一按,一支小羽箭從中射出,直入提刀黑衣人左肩,黑衣人再也無力提刀,‘嗆’一聲單刀落地,人也隨著倒了下來。


原來方為人穿了一面軟甲背心,雖被韓沖砍了一刀,只痛不傷,見段天涯和韓沖岌岌可危,千鈞一髮間射出袖箭。方為人雜學旁收,尤其是對機關暗器更是興趣,當初見段天涯袖裡藏箭,遂將它改良,此時一試奏效,暗自竊喜。


方為人右手對著使銅鐧的黑衣人,重施故技地喊道:“看箭!”那黑衣人正在與韓沖角力,見同伴中箭,大驚失色,立刻後退,卻不見有箭射來。方為人再喊一聲“看箭!”,那黑衣人向旁一閃,仍是不見有箭。方為人第三次喊“看箭!”,那黑衣人以為方為人這次又是虛張聲勢,全不理會,怎知方為人袖裡箭偏偏這時就射了出來,直入黑衣人肚腹之間,正痛得彎下腰,韓衝過來一刀砍在黑衣人大腿上,黑衣人立刻倒地不起。


此刻韓沖已知段方二人是在相助己方,見段天涯嘴角淌血,心裡歉疚,問段天涯道:“段兄弟,你沒事吧?”


段天涯道:“我沒事。前院敵人多,你快去,這裡交給我。”


韓沖一聽大驚,即刻轉身奔向前院,因此及時幫劉一灃擋了一鉤。


湯遊眼觀六路,耳聽八方,見大勢已去,向黑衣領袖說了一聲“撤!”,自己躍上屋頂,絕塵而去,唐厚即隨後窮追不捨。


黑衣首領向後院方向大喊一聲“扯呼!”,吳鉤橫掃,左右開弓,把韓沖和劉一灃逼開,殺入鏢師群和另一名黑衣人會合,一人扶起一名被點倒的黑衣人,奪門而出。


後院裡兩名黑衣人已被段天涯刺倒,方為人和鏢師們把四名黑衣人捆綁了起來,段天涯和王琨即為兩名鏢師救治,見兩人受傷雖重,幸好皆無性命之虞。


這一役雙方皆有損傷,唯黑衣人八人來,四人回,可說是鎩羽而歸。


湯遊和唐厚一前一後在屋頂上追逐,一人走及奔馬,一人超軼絕塵,直奔至城門處,湯遊陡然頓足不前,緩緩轉過身來,唐厚也即停下腳步。


屋瓦上娥眉月如鉤,萬點繁星,站著兩名白衣人,相對而視。


湯遊道:“豆萁燃豆,十七郎,我已是待你離開鏢局後才行動,為何你要折返,難道你真的要同室操戈?”


唐厚道:“十七郎並無此意,只是想解開心中疑團,希望這事不涉及我們唐門,豈知事與願違,九哥的出現,令十七郎心驚且碎。”


湯遊便是唐門中人,也是唐厚的堂兄,同輩中排行第九,真名叫唐油,外號「油浸泥鰍」。


唐油道:“十七郎此話何解?”


唐厚道:“唐門訓示,不得為禍武林,不得濫殺無辜,不得擅用毒藥…”


唐油截住唐厚的話,道:“十七郎此言差矣,唐門之役,成王敗寇,這些都是那些狗屁江湖人士逼我們唐門定下的臭規矩。”


唐厚道:“但‘喜怒無常’一直以來都是唐門禁毒,而且,為何九哥引導『飛鴻鏢局』以為顧老鏢頭是死於『幽蘭谷』的浮生劫?”


唐油道:“這個你毋須理會。”


唐厚道:“難道九哥想重振唐門聲威?”


唐油傲然道:“我門祖宗鴻鵠之志,乃稱霸武林,唯我獨尊,此志久久不忘,只待我唐門重振旗鼓,捲土重來。”


唐厚道:“唉,稱霸武林,唯我獨尊,終究自取滅亡啊。”


唐油道:“謀事在人,成事在天。十三郎驚才風逸,壯志煙高,我們都願誓死追隨,為唐門創造一番千秋大業。”


唐厚道:“果然是十三哥!十三哥也確是百年難遇的曠世奇才。”


唐油道:“十三郎亦常稱讚十七郎智勇雙全,若能成為其左膀右臂,必然如虎添翼。”


唐厚道:“有道:「非淡泊無以明志,非寧靜無以致遠。」只可惜十七朗胸無大志,只嚮往雲淡風輕,悠然自得的日子。”


唐油道:“十七郎心意已決?”


唐厚點了點頭。


唐油輕嘆一聲,縱身一躍下屋,只聽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裡,卻傳來他的聲音:“人各有志,十七郎只管過你的逍遙日子,不過可千萬別再壞我們大事,否則下次別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。”


 
 
 

Recent Posts

See All
浮生江湖 第十五回(最終回): 神劍殞滅 (繁體)

第十五回: 神劍殞滅 虞慕葵和藍雪青出得谷來,在一處樹林外迎面來了弟子高曼紅和惠月娥。 高曼紅見虞慕葵眇了一目,驚道:“師父,你的眼睛…” 虞慕葵道:“你們是誰?” 高曼紅一臉疑惑,道:“師父,我們是你的徒兒啊!” 虞慕葵還沒回應,樹林內走出十數人,均身穿苗人裝束。為首一人...

 
 
 
浮生江湖 第十五回(最终回): 神剑殒灭

第十五回: 神剑殒灭 虞慕葵和蓝雪青出得谷来,在一处树林外迎面来了弟子高曼红和惠月娥。 高曼红见虞慕葵眇了一目,惊道:“师父,你的眼睛…” 虞慕葵道:“你们是谁?” 高曼红一脸疑惑,道:“师父,我们是你的徒儿啊!” 虞慕葵还没回应,树林内走出十数人,均身穿苗人装束。为首一人...

 
 
 
浮生江湖 第十四回: 时限将至 (繁体)

第十四回: 時限將至 浮生池旁地上坐著江明月、劍晨和楊可怡,看來皆萎靡不振,藍雪青持劍站在一旁監視,朝陽夫人虞慕葵則坐在一塊大石上打坐運功。虞慕葵中了鍾夏瑤淬了毒的一劍,但虞慕葵內力深厚,正如鍾夏瑤所料,終於把毒給逼了出來。...

 
 
 

Comments


  • Facebook
  • Twitter

©2020 by 亦凡手札. Proudly created with Wix.com

bottom of page